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药家鑫者,长安人也。其父为兵械督军,副总兵职。鑫幼家境殷实富足,常恃父威,骄横无度,目无路人,往来者敢怒不敢言。药公生于官宦人家,少时聪慧,药太公并药太君曾遍寻高人观其面相,高人曰:“此子治世之琴魔,乱世之刀王。”太公太君闻之,大骇,盖当朝现状,“刀王”必不可成,而“琴魔”之名,尚可接受。商议毕,太公曰:“自当使其学琴也。”太君许之。鑫乃单传,其父甚爱,车骑美女恣鑫所欲,以顺适其意。鑫好抚琴,求功名为显达,天朝五十八年,借祖势入长安乐府。以鑫之力,不问学问,自不入流,然鑫自仗财广,弗忧前程,游手市井,作乐如常。家鑫嗜酒,日与狐朋狗友饮于长安,酒酣以往,鑫乘骑奔于市中,以为乐也。鑫驾车迅疾,如虎添翼,尘扬土飞。远之百里,便闻其声,响如轰雷,路人皆避让,弗敢阻止,恐有伤。长安东,有蛮语译馆,多有貌女,鑫常流连其中,乐不思蜀。
天朝六十一年秋分逾一月,鑫与女戏玩至三更,多饮酒,大醉乘骑而归。长安一农妇,王张氏,嫁于同乡,生有一子,襁褓待哺。王张氏家境贫寒,常夜深弃之,为工资家用,食仅果腹。鑫骄横日惯,自是天下人避我,我不避天下人,是日夜急行,见前有妇人,视为无物,乘骑如常,终至妇倒。妇仆于道中,气息尚存,念家中小儿,哀鑫救之,鑫恐授人以柄,始惧,邪遂起,欲灭之。鑫返车取刃,立于妇身。一刃,血出。一刃,仍未毙,又刃至八,方卒。鑫窃走,以为不知。鑫恐慌,乘骑速更甚,又至二人伤,民怒合力摛之,交官府,案始发。其父散财求京城讼师,诡辩鑫激情杀人,少学品优,以求不死。更有刑部翰林,上书鑫乃抚琴,无意伤人。为富不仁者甚矣,至众怒,民呼速死,而抚琴惯性亦载入籍册,止增笑耳。
当是时也,妙虽骨折不得动,尚可辨人。鑫往观之,大惊:“汝乃一农妇,若记我车号,必纠缠不休矣,不若杀人灭口是也。” 遂返车拔刃,数刺之。复驾,方惧,慌乱中复伤及路人。鑫欲逃,终因寡不敌众,人生擒,车亦扣之。拘捕至,见鑫之车有金石撞击痕,疑之。鑫见杀妙之事欲暴露,遂自投衙门招之。报人获悉,奔走相告,坊间闻之,皆惊诧,曰:“读书学艺皆入狗窦耳!不怜生命,自私至极,贼子不杀,胡平民愤?”
太史公曰:天朝四世,民多怨腾,常有异动。大夫贪腐者免于刑,而民窃着诛;肇事者逃而得免,而讹助人者;尝有二学童路遇万金不敢动,冒雨以求失者。城管戏走卒,抗迁而者不计其数。世风之败落,布衣之困,二世之横行,弱肉强食之度,古未尝有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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